【黑白】到底是谁要哄啊（3）
救命居然是程小时的感情线比较难写 怎会如此
6
救护车远远开来把人接走的时候，陆光正站在大门外的花坛边上，手心像是在烈日下融化了一样，全是汗。这会儿人声嘈杂，身边人群的声音大大小小吵成了一锅粥。
但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自己不久前才想好对于自己到底是什么的人，就在刚刚的球场边他还因为不知道什么理由对他生气转身打算离开的人，转眼此时眼眶边已经一条长长的裂口，鲜血不断沁涌顺着颧骨流下来，染了小半张脸，留下几道长长的血痕。
好疼，看起来就痛得要命。这肯定是要缝针的啊。陆光有点游离地想，顺势坐在花坛边上。
可是。即使这样刚刚那也绝对不是错觉。看见自己的时候，他的目光明明就是停顿了的。
停顿了。目光里的意味比遗憾还要重一点的，像是带着某种委屈意味的停顿。
等等，陆光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撑住下巴。什么表情啊。难道是因为……没办法听我要说的话吗？
他突然觉得有点愧疚，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今天程小时这个眼神里的情绪是无法避免的，区别只是他有没有看到而已。不过本来无所谓，他不会心软，因为他压根儿没打算让自己看到。
得亏这场意外，现在的情况是，他看到了。
不仅仅是“看到了”这个被动行为的发生而已。有什么不同也一并在发芽生根，他感知得到。即使没看到这个眼神也是一样的，并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的东西已经出现了，正在一点点填充他的心。
而他想要逃避。
真想反驳一下“完全不是这样”啊，可惜他知道，没法反驳，因为事实如此。
看，太理智就是不好，连哄哄自己都做不到。啧，果然还是因为程小时这个烦人精。
陆光这样想着又烦躁起来，顺手扯下一片叶子，突然感受到周围的安静，抬起头来，发现天色正慢慢黑下来。或许因为明天是一周难得的休息日吧，校园里安静得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他握着那片叶子慢慢站起来。
墨绿色的叶子有着细小的绒毛和锯齿状的边缘，摸起来不像其他叶子，有着比砂纸还稍稍粗粝一点的质感，摩挲过指腹的触感很清晰。
他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拿出手机打车。
“目的地：市第一人民医院。”
7
被摁在椅子上准备缝针的时候，程小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大夫刚问他是不是被篮球砸得眉骨裂了，他噎了一下，心想大夫别是以为还以为他平时多缺钙吃不饱穿不暖呢，这误会可不大了。
事实上是打得太猛两个人直接咣当撞一起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他是开了道长口，还无知无觉的，倒是对方惊着了，看了他几秒才反应过来，大呼小叫地说快送医院。
……这辈子第一次上救护车的经历起源居然是还能动能跑虎虎生风的他眉骨被撞开裂，也算是很奇特了。
而且，明明好像有机会听陆光把话讲清楚的。他不无忿忿地想。
明明是个傻子都看得出陆光前几天在躲他。刚刚要讲的肯定是那个吧！今天态度这么正常，应该是麻烦已经解决了，他还正想听陆光解释两句什么的呢！他还想象了陆光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根本不看他但嘴里说着“很抱歉，前几天出了点事，但我已经处理好了”的样子，打好了怎么狠狠宰他一顿的如意算盘。
而且好久没跟他好好聊过一次天了，这次讲完应该能和以前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过说起来，以前是什么样的？反正最近对陆光的感觉奇奇怪怪的……
这边程小时还在颅内小剧场重播了一出小说六要素呢呢，那边医生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怕疼。作为中年女医生，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差点破相的英俊男孩还一副浑不在意自己皮囊的模样，语气难免带着点妈妈式的操心，“打球也不小心点，缝个针而已，不要紧的，以后注意点。”
程小时愣愣地点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刚刚打了麻药，这会儿其实没那么疼，只是看见那么大一根针心里还是犯怵，看见医生的手伸过来下意识就要躲，往后缩了一下。
好像碰到了什么。
程小时觉得那像是个人的触感。也不是很确定是谁，可是很确定是个人。但他爸妈本来就常年留守儿童式育儿，根本不着家，本来打算缝好针再联系他们的，也就是通知一下自己没死的事儿。一句话，他家里这时候不可能来人。
那是同学了？刚刚不是没让他们跟进来吗？被看着缝针感觉哪里怪怪的。啧，都说了别进来啊。
“诶，刚刚不是让你们别进来吗？”程小时开口的语气吊儿郎当的，完全听不出被人撞开了一个大口在脸上，“我都说了不要看我缝针啊，你们这群变态。出去出去。”
一听就是混成习惯了的。
陆光简直要被气笑了，觉得一片担心愧疚还不如拿去喂狗，小狗还对自己摇尾巴呢。他突然恶趣味横生，走到医生旁边抱着手臂低头看他，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然后慢条斯理转头看向拿着针的医生。还有，这绝对是错觉吧！陆光看着医生的目光虽然克制，但是还是有点惊悚什么的。
“您好，我是他哥哥。我不想看这小子破相，麻烦您轻一点缝，谢谢。”
程小时：……
程小时：WTF！？狗狗吓到.jpg
后来在程小时的威逼利诱之下，据医务室外同学回忆，陆光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自带杀气，扫了他们一眼就走到诊疗室里面去，全程高速无法拦截，气场直接开到十二米八。
社会还是你光哥社会。
这些事陆光当然是不知道的。他对自己的冷脸到底有多吓人心里完全没点数，也不知道因为脸冷他一个根正苗红好青年到底被误解了多少。
哦当然，他也不关心。
现在他关心的只有程小时。陆光说完话垂下眼睫毛看他一眼，程小时看出来这人现在心情不好，乖乖自觉地闭了嘴噤声，大气不敢出一下。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陆光站在那里，目光条分缕析丝丝分明得像在观摩学习一样，看完了医生穿针引线的全部过程，末了一句“谢谢”把程小时都给说懵了。
谢谢……谢谢？？
时间倒没有很久，只是站起来的时候他看一眼陆光，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一时间走不走的还在犹豫，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
陆光回头看他，目光里有一点迟疑，但最后也只是抿了抿嘴唇，语气温和下来，“不舒服吗？”
程小时本来想摇头说“没有啊”，但抬眼看见对方的神情一愣。
陆光漂亮的眼睛里映出诊室冷色系的灯光，长长的睫毛阴影落下来，居然含着他都感觉到了的温柔。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下凑到陆光的跟前，一只手挂上陆光的肩膀，吓了陆光一跳。
“哥哥，好痛啊。”
他含含糊糊地说。
8
肩并肩走在路上，程小时忍不住偷偷去看陆光。白头发的少年表情仍然冷漠，但某人动作的太过明显和频繁终于让他的不耐烦到达了临界值。
“程小时，有事说事。”他说，语气不知道说是冷还是因为无奈而不知道填充什么样的情绪。
“陆光，刚刚在篮球场，你不是说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程小时觉得今天这个自己扭捏得像是平行宇宙的人，平时一个混世魔王现在哪里还有半分影子，是一点气势也没有。
陆光脚步不停，稍稍快了一步错开在程小时的前面，脸对着河边的护栏，沉默了一下才惜字如金地开口。
“我们没事。”
程小时：？？？好家伙欺负我只听得懂人话是吧。
当然，这句话他倒是听懂了，但委实不大明白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这句话的起因经过结果，因此难免现出语文阅读零分困难户的痛苦神色。
不过谁叫这是陆光呢。他踢了踢脚下一颗石子，说声“我知道”，笑嘻嘻地凑到陆光身边。
“我知道了”和“我知道”明明只差了一个字，但意思却天差地别。陆光口袋里的手一下不动声色地握紧，“啪嗒”一声停下脚步。
“知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语气竟然在微微颤抖。怎么可能。自己听见了，他说他知道。
程小时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有点危险。他逼近陆光，伸手越过他撑上河边护栏，略微一低头。
昏暗间很多东西就像眼镜一样，在湿漉漉雾蒙蒙的时候模糊、暧昧不清，可是在清爽的夏日却明亮清晰，锐利得吓人。
正如此时。程小时略微一低头，呼吸相闻间听得见两人的心跳声。
“我的好同桌，还是好哥哥？陆光，你太明显了。”
TBC.
(下集想写某时的心理活动！从认识到心动的过程耶耶耶xql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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